我当时就读了这么多书开始去当医生。那时刚开始当医生看不好病,当然也可能偶尔看好一两个,但总是不满意。人家老医生看了几十年,病人天天找他看,因为看得好啊。
我就问那个老医生:“你怎么看得好病,我怎么就看不好呢?”我问他读些什么书,是不是书比我读得多些。他问我都读些什么书,我说读了《伤寒论》《金匮要略》,他说:“谁读那样的书啊,那书有什么用,那书没用。那书是讲理论的,不是看病的。”我说:“你怎么知道啰?”他说:"我们都不读,你看我们哪个读,一个都不读。”
这就是说当地的医生没一个读过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,但他们就能看得好病。于是我就问他读些什么书,他告诉我只读过《医宗金鉴》我又问他《医宗金鉴》怎么读,他说就读《杂病心法要诀》。好,我就找到《医宗金鉴》,把它借来。我一看,《杂病心法要诀》基本出自《金匮》,但它在《金匮》方基础上加了一些时方,就成了一些常用方了。
另外一位医生又告诉我,《医宗金鉴》里面值钱的是它的妇科学和幼科学。我在读《医宗金鉴》时又发现一个问题,《伤寒心法要诀》把庞大复杂的《伤寒论》原文精化精简了。于是我把《伤寒心法要诀》认真读了,比内科《杂病心法要诀》读得要熟得多。这样,我就花力气读了《伤寒心法要诀》《妇科心法要诀》和《幼科心法要诀》。所以我的学生都知道,我经常用《伤寒》方、《金匮》方,用得很熟,妇科、儿科基本上用《医宗金鉴》的方,这是自学的。
读完了这些书我才真正开始当医生。在农村当医生,你要应付各方面的病人,尤其是当你出名以后,比如我那时每天要看将近一百个病人。那时候很多怪病就开始遇到了,师傅不在身边,我没处去请教,农村那些老医生我跟他们讲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》他们不懂,所以我只能自己解决。
我看病没人带,都是自己闯出来的,所以我的经验都是实践中反复摸爬滚打出来的。跟我上门诊的这些学生得到我的经验好像很容易,其实我是吃过大苦的,所以我现在用起来,学生们一下就学到了,好像非常简单,其实我是经过几十年磨炼得来的,其中既有正面的,更有反面的,它是不断地升华、总结出来的东西,它不光是书本上的东西。
对于一个方,我怎么加,怎么减,已经形成了一个规律。某个病一来,我立刻能想到用什么方,这些经验是我几十年积累的东西。病人一来诊察之后,我的方就出来了,为什么这么快呢?因为我搞了几十年啊,我看了几十万人了。
在这个实践过程中我又读了一些书,比如《傅青主女科》,我读得很熟,《傅青主女科》里面的方我经常用,当然是有选择地用。治妇科病我基本上就是用《医宗金鉴•妇科心法要诀》和《傅青主女科》的方,治儿科病我基本上就用《医宗金鉴•幼科心法要诀》的方。
曾经有一本幼科专著叫《幼科铁镜》,我读过,我个人觉得不怎么样。还有一本书是陈自明的《妇人大全良方》,这本书过于复杂,把妇科复杂化了。
我经常说我们中医学本来就够复杂的了,我们现在有不少的中医,甚至于号称中医学家,他把中医学人为地复杂化。难道还嫌它复杂不够吗?把它人为地搞复杂了,我们的后人还怎么来学啊!一看到就怕它,一看到就住后退缩,进一步退三步,他还怎么学?这人为的复杂给后人带来的弊病,只能给中医学术带来摧残作用。
有幸再遇良师:在读书中升华医术水平
熊继柏教授
我的第一位老师教我通读了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。到1961年,我又拜第二位老师了,他是陈文和老师,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院毕业的,他是在国内学中医,然后到日本去深造。
陈老师发现我读书读得好,但有明显的缺陷,第一,没学过温病学;第二,没读《内经》。温病学和《内经》讲些什么东西,我确实都不知道。我后来见到我第一位老师胡老师时,我就问他为什么不教我读《内经》?他说:“你那么小,读什么《内经》,那是你读的啊?到时候你自然就可以读。”我问他要到什么时候?“当几年医生以后,到20多岁时再读吧”,这是胡老师跟我讲的,他叫我到二三十岁再读《内经》。
在陈老师那里,他就教我读《内经知要》,其实我原来真正的《内经》功底就是《内经知要》,温病功底就是《温病条辨》。《温病条辨》拿到手以后,我的感觉就不一样,这都是我原先不知道的。所以我就在《温病条辨》上下了功夫。我对《温病条辨》是读得很熟的。我们学校的温病教研室主任谢凤英教授,她的温病学水平是很不错的,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了我对温病也很熟,她说:“你怎么对《温病条辨》那么熟啊?”我开玩笑说:“难道就只允许你一个人熟啊!”
现在我就可以告诉大家了,我治病用的方来自哪些地方。开始不是讲了两本方剂学吗,这是基础,然后是《伤寒》方,《金匮》方,《医宗金鉴》方,程钟龄的方,傅青主的方,然后就是温病方,就这么多方,就来自这些地方。当然,以后还有一些杂家的方,比如张景岳的方,喻嘉言的方,李中梓的方,还有《审视瑶函》的方,那是个别现象,包括《医宗金鉴•外科心法要诀》的方,那都是个别的方,不是全面的,上面讲到的那些方才是全面的方。
跟陈老师重点就读了《温病条辨》和《内经知要》,陈老师告诉我一个重要的道理:要想当一个好医生,必须大量读方剂。他有个手抄本,有2000多首方,当时他要我抄下来,我那时因为记性好得很,全记得,就没抄。那时又没有复印机,否则的话就复印下来了,真可惜啊!
自从跟陈老师学了温病学后,回去当医生就大不一样了。当时我们那里乙脑、流脑流行,我治好几个危重病例,在石门县西北地区的医名就打开了,所以我出名是在1963年以后,是因为治乙脑、流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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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 2 个关于本帖的回复 最后回复于 2015-5-25 21:45